阿珍小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把刚刚的事告诉了她,云娘闻言也很是吃惊,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了眼清容有些气闷委屈的神色,一时也气上心头,她没想到阿郎竟然也是这种人!
颂月道:“这一日夫妻百日恩,娘子也不知阿郎到底为何这般,娘子难道真就为此对阿郎死了心不成,就甘心这样和离了?那怎么也该问个缘由吧?”
阿珍却替清容委屈,“明明是娘子一心为了阿郎,他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现在倒好,还要反过来让娘子去求着他不成?”
颂月看着她,有些无奈,摇头道:“你就别添乱了,低头也并非示弱,忍一时,解眼下之难,等事情得了,娘子还是觉得气恨,难道还愁没法子教训回来了?”
清容一时心烦,摇摇头,还是说道:“算了,你别再说了,我现在不想听他的事。”
云娘沉着脸,拉住还要再劝的颂月,“算了颂月,这事又不是娘子的错,何必多说让娘子烦心呢!”
颂月苦笑着摇头,“话虽是如此,可并非是错不在身,就可以置身事外的,怎么样也该将事情掰开揉碎说清楚,把事情解决了才是。”
清容冷静下来,细细将事情在脑中思量了一遍,她松了口气,将桌上那张和离书又拣了回来,脸上的神色不明,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在旁人看来很是落寞。
半晌,她摆了摆手,轻叹道:“行了,这事先这样吧。对了,我前两日绣好的被面你可收整好了?”
云娘应道:“已经收好了,那些挑选的衣料首饰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清容点点头,语气淡然道:“我想先回家中,云娘你便后头跟来,叫人装点好之后送回陆府。”
云娘愣了片刻,面带担忧地应下了,“是。”
……
“咚咚咚。”
薛绍正在书房里坐着,翻开了一卷书,却是半天也没有看进去,不知清容此时会在做什么,她刚刚走时似乎很是平静,她可会生他的气…胡思乱想之际,就听见云娘的声音在外响起,“阿郎,婢子有事要寻。”
他以为清容有事,便扬声道:“进来。”
云娘进了书房,忍着怒气,脸色也不大好看。薛绍先开口问道:“可是娘子让你来的…何事?”
云娘冷着一张脸,“娘子已经回了娘家,是婢子有话要和阿郎说。”
竟然这般干脆利落?虽说和离是他提出来的,可想到清容毫无波澜的表情,还有丝毫不乱的安排…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堵。薛绍皱起了眉,“你说。”
云娘看着他那副冷冰冰,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便忍不住大声了起来,“婢子从前见阿郎待娘子那样上心,以为阿郎是个难得的有情有义之人,值得娘子托付。可没想到阿郎都是人前作戏罢了!娘子为了成全阿郎,如此尽心打算,可阿郎又做了什么?张口便是要与娘子和离,其实你也不过是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根本不值得娘子如此对待!”
她的父亲薄情寡义,她为母亲不值…那个人也一样,她带着这些怨与恨入了掖庭为奴为婢,她也未尝打消过念头…后来遇到清容,在众多的主子里,唯有清容真的待自己好,她开始替清容担忧,会被男子所伤,可见他二人相处,这些时日下来,她以为薛绍待清容是真心的,还替她高兴…可原来到底不是!其实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
薛绍被人当头大骂一场,更不要说这还是底下伺候的下人,云娘早已豁出去了,想着便是薛绍责罚她,她也要将这些话挑明了说出来!可薛绍只是冷脸听着,却没有半分怒意,只是他却丝毫不知道云娘说的“打算”、“成全”又是什么?如何他便成了过河拆桥之人了?
他沉默着听完了云娘的指责,沉声追问道:“什么打算,什么成全?你们瞒了我什么事?”
云娘强忍着心里的畏惧,冷着声道:“阿郎何必装不知呢?事情如何你心里最清楚!”
不是要与娘子一刀两断吗?现在又来问这些做什么?也当真是虚伪,既然都说破了,还要端着一副深情厚义的样子,云娘心中暗暗不耻。
“把话说明白。我不知。”
云娘心里就没有把薛绍当做是正经主子,自然也不会对他的话唯命是从。可闻言她还是多了些慌张,如果娘子不曾告诉薛绍,那定然有自己的打算,刚刚她岂不是说漏了嘴…反应过来之后,她是更不可能再多说的。“阿郎要知道何必问我?娘子才是那个被阿郎伤了心的人!”
薛绍也沉默了,他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清容瞒了自己什么?而他又做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脑力顿时变成了浆糊,让他无力困闷。多日来的压力仿佛如同洪水一般向他袭来,将他淹没,他失去了方向感…一时,竟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云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书房,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
不管如何,他该去找她,亲自问清楚。
何况,他想见她,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