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距离,并肩而走。日头猛烈,清容走在树荫底下,空寂也有意识地拉开和她的距离,自己走在树荫外头,晒着太阳。
清容也注意到了,她本想开口让法师往里走几步,躲躲烈日,可是她脑中回想起杨氏从前对自己的提醒,不管是不是真的如杨氏所说,她的确是该和空寂保持些距离,免遭非议,也就没有开这个口。
忽起一阵清风,吹散了枝头的花瓣,花瓣悠悠扬扬的落在了清容的肩头。只是一眼,空寂注意到了,他忍不住下意识地靠近替她拿走了那片沾在她纱衣上的花瓣。
清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法师?”
空寂知道自己有些唐突,格外羞愧,他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清容。他将手伸出来,展开,半晌,才憋出一句,“落花沾衣,总是意头不好。”
清容只好道:“多谢。”她无意看见他手上的疤痕,她有些不确定,“法师,这事你之前替我挡下香炉,被烫伤的?”
空寂只是淡淡道,“现在已经无碍了,陆娘子不必担心。”说着,趁无人注意之时,默默将那花瓣小心藏了起来。
他虽这样说,清容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实对不住,当日真是多谢法师了。”
空寂只道不碍事,想来,这算是对他心念不静的惩罚,是他该受的。
不知道释一和蔺衢子要聊多久,清容也是无事,打算寻一偏殿歇息纳凉。空寂还要去忙译经的事,就没有在陪着清容,与清容告辞之后,便离去了。只是走的时候,到底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回身看了她一眼,很快,他又转身离开了。
而此番场景又正好落在了一个法师穿着的僧人眼里,他看向清容和离去的空寂,眯了眯眼,跟身边的沙弥打听起清容,“那位女檀越是何人?”
“好似是今日来寻空释一大师的香客,陆家娘子。”那小沙弥答道。
清容察觉到不远处打量的目光,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瞧见一个法师穿着的僧人,他个子中等,比空寂要矮小些,肤色有些黑…清容只模糊的看见他的长相,就见他转身离开了。见他离开,清容也并未对此多想。
日头渐高,清容在寺庙沙弥的指引下在寺庙里吃了顿斋饭。这是她第一次在庙里吃斋饭,还颇有些新奇,饭菜倒没什么稀奇,不过这素菜做得倒是可口,一点也不比薛陆两家厨子做得差。清容暗自琢磨着,不知这做法不同在何处,也好叫她学学。
到了下午,蔺衢子才尽兴而出,他与释一许久不见,相谈甚欢,忘了时辰。两人一道出门,蔺衢子找到清容,打算一道离去。
这时释一却让人去唤空寂来,一道送蔺衢子和清容离开。
蔺衢子笑着摆手,“何必这样多礼呢?送我们叫他来做什么?”
“贵客远道而来,自然该礼数周全。”释一说着,又别有意味的看了清容一眼,“如今,是该好好相送道别了。”
清容微愣,不懂他的意思,但也没想去细问,只好回以微笑,在一旁不作声。
过了片刻,空寂放下手中的事务赶来与释一一道相送,将人送出寺门。
出了寺门,清容见到一人还觉有些意外,定睛一看,这骑在马上在门口等候的男子不是薛绍,又是谁?
薛绍翻身下马,几步走到清容跟前,像是特意来寻清容的。清容不知道他怎么来了这,但还是往薛绍那走了几步,与蔺衢子几人笑着介绍道:“蔺先生,释一大师,法师,他便是我的夫婿薛绍。”
薛绍闻言,一股得意之感油然而生,那点子不快也被抚平了不少。他对着面前三人作揖行礼,“在下有礼。”
他语气恭敬,只是抬眸再对上空寂的眼神,算不得和善,满是警告和霸道的意味。空寂也不惧他冷冽强硬的气势,对上他的目光,只是神色坦然,只是微微一笑,敛眸行礼。空寂此前与薛绍虽见过,可并不相识。或是直觉的缘故,空寂一看见薛绍,便猜到了薛绍的身份。
一股微妙而不容忽视的气氛在这几人中顿然而生。
蔺衢子笑着叫他不必多礼,清容出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薛绍这才堪堪移开视线,看向清容时,眉宇间的敌意才消失殆尽,他语气放松,“来接你归家。”
蔺衢子与释一笑笑,蔺衢子打趣道:“三娘的夫婿还真是顶事体贴啊,不过出趟门也这样放心不下。”
清容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再说话。
几人告别之后,清容上了马车,蔺衢子和薛绍也各自上了马,几人一道往坊间的大路驶去。
蔺衢子和薛绍打马走在前头,蔺衢子便和薛绍聊了起来,蔺衢子问道:“瞧薛君如此气宇轩昂,可是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