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赵穗儿便不怎么把杨氏放在眼里,初一十五也不见来问安的,更不要说侍候主母了,可如今却一改常态,时常往杨氏这里跑,总要闹出点动静才作罢。杨氏也知她扮柔软装可怜,便不想让她来这,那赵穗儿又哭哭啼啼跑到薛承面前胡说八道一通,说杨氏为难她,惹得薛承以为杨氏容不得人。
可这院子里跪着的丫鬟仆妇,不是在外头伺候不知晓实情,便是为了各自的主子各执一词的,可偏偏这薛承又是心里向着那赵穗儿,任凭杨氏如何皆是,也不肯信杨氏的话。
清容见杨氏这般委屈的神情,心中也是惆怅,只有安慰道:“三嫂,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品行纯良,定然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薛承不喜她这事不算是什么秘事,按她平日对薛承万般依顺的态度,实在没有必要如此明目张胆地去害赵穗儿,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杨氏含泪摇头,“可是他不相信我…”
清容道:“清者自清,此事还未定论,只要找到证据,定能证明三嫂清白,你如今可不能自乱阵脚,让有心害你之人得逞呀。”
杨氏看着她明澈坚定的眼神,有一瞬的失神,就好像又看见了希望,她抹了抹泪,点头道:“你说的是。”
清容见她渐渐平复下来,温言道:“有人有眼不识,可我和大嫂都是相信三嫂的,你莫要灰心,便是想着为自己讨回公道,保全名声也好啊。”
杨氏真心实意地谢道:“谢谢你三娘,你还愿意在这种时候站在我这边。”
清容笑了笑,“三嫂如何待我的,我心里有数,如今你也不用和我说这样见外的话。”
这边安抚好杨氏之后,杨氏便与清容一道去了赵穗儿的房里,清容与薛绍道:“你可要先回吗?”
薛绍摇头道:“我在这等你一道回去。”
清容没多想,点头应下,便和杨氏去了。这时苏氏一行人也在,赵穗儿醒着,人颇有些憔悴地躺在榻上,见到杨氏来了,面色发白,着急忙慌地就要下来给杨氏行礼,还是薛承劝了下来。
清容一进门便看见赵穗儿床边站着的婢女,看那身形…清容觉得她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杨氏见她这装腔作势的姿态不免气恨,咬着牙也不肯说话。清容见状上前关怀道:“赵小娘可好些了?三嫂忧心你,特意过来瞧瞧罢了,你不必这样紧张。你这样吓坏了的模样,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三嫂来问罪的。”
赵穗儿与清容的视线交汇在一处,清容眼神犀利又明澈,仿佛看穿了什么,她想起今日下午婢女回来说看见陆娘子刚好回府…也不知道清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叫她心里多了些慌乱。
薛承闻言皱眉,不满地看着清容,“弟妹这话什么意思?”
赵穗儿稳住心神,讪讪道:“陆娘子说笑了,我哪敢做什么呢?只是怕我这样的人又惹了娘子生气罢了。”
清容并未气恼,不咸不淡道:“三兄莫恼,不过想提醒赵小娘一句,小产伤身,还是要顾及身子,莫要劳思忧惧过度才是。”
赵穗儿闻言心里一跳,可又见清容面上平静,瞧不出半分情绪,一时有些拿不准,讪讪应下,一副柔弱欲碎的姿态,“都是我不好…”
男人或许吃这套,可房里这些女人心里都很明镜似的,眼看她又要开始,苏氏受不了出声打断道:“赵小娘还是省心气力,这小产后身子虚,这早也要哭,晚也要哭,要是哭瞎了眼可怎么好?”
清容察觉赵穗儿的心腹丫鬟见自己来了后就一直神情紧张,时不时地打量着她。清容越发觉得事情可疑,她看向那个婢女,她试探道:“今日请的是哪个医师来给赵小娘瞧的?”
那婢女果然慌神,不敢瞧她,支支吾吾道:“是…是东街口的杜医师。”
苏氏狐疑道:“那个杜医师?府上一直不都请的那位上安坊的蒋医师吗?”
那赵穗儿急着解释,“我听人说起这杜医师医术高明,便请了他来瞧病,不知是哪里不妥吗?”
薛承也道:“是啊,也是他诊出穗儿怀有身孕,我也见过他。”
清容见状,心里也有了猜测,她‘好心提醒’道:“自然不妥,你也知道三兄看中你,如今你寻了个不知底细的医师来,万一是江湖术士,没有真本事,只知骗财呢?这骗财是小,万一这落下什么病根如何是好?你明知自己怀有身孕,怎么对子嗣之事还这样马虎大意呢?”
卢氏和苏氏本就心存疑惑,这话一问,就更觉此事蹊跷,苏氏忙道:“是啊,弟妹说的有理,我看这什么杜医师来历不明的,明日一早我打发下人去请师来,他医术高明又知根知底的,更是可靠些,让他仔细瞧瞧,看看究竟如何了,也好叫三弟安心!”
薛承也觉有理,杨氏更是没有意见,赵穗儿一听便慌了,她着急推辞,这让薛承也感觉不对劲。卢氏在一旁并未作声,当即便明白了过来,可谁知她居然拦下了这件事,说她自会处理这件事,让众人先回去,叫院里的下人也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