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随着宫门上的晨鼓敲响,坊门也已打开,坊门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充斥着街道的每一个角落,热气腾腾的锅炉,香气诱人的早点,给这座雄伟宏大的雄城增添几分人间烟火的气味。
杨氏和清容坐在去灵宝寺的马车上,杨氏问清容,“你今日去寺庙是想求什么呢?”
清容道:“想给家人求个平安。”
杨氏了然,她柔声夸道:“弟妹真是有心,你家中还有什么姊妹兄弟嘛?”
清容点头,说起四娘,她的目光一片柔和,“有个亲妹妹,她虽说是个聪明懂事的,可平日也不叫人省心呢。”
杨氏见她这样也知她们姐妹关系应当不错,她投去羡慕的目光,“你与你妹妹感情定然很好,可真叫人羡慕。”
“可我还羡慕嫂嫂能有兄长呢,小时我也盼着阿娘能为我生个兄弟,可见还是嫂嫂福气好。”
两人说起了各自的家人,聊了一路。提起家人的时候,杨氏眉眼弯弯,似乎整个人都有了精神和底气,和清容平时对她的印象格外不同。
到了灵宝寺,两人一同去烧香拜佛。
杨氏想起从前自己母亲也在这求过平安,她和清容说道:“我阿娘说起过这庙里可求平安符,十分灵验,从前我阿爷出征,她会来求这个,我阿爷每回都是平安回来。”
清容听她这样说,也有些相信。便跟着她去了偏殿,她跪在佛前,双眸闭阖,心里默默道:“菩萨保佑,愿四娘和玉姐姐在宫中一切安好,平平安安。”
杨氏上前去扶她,说道:“来,你去写下家人的生辰八字,再与这铜钱一起放进福袋里,再供奉在佛前。”
清容都按她说的一一做了,待这些事了,两人也打算回府了。
清容说道:“嫂嫂倒是对这很熟悉?从前常来吗?”
杨氏笑着点点头,她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还未嫁人的时候常来,这几年来的也渐渐少了。”
两人正说话间,杨氏随意往前看了一眼,发现有人正看着她们,她小声与清容道:“有个法师打扮的僧人好似看着咱们这。”
她一说,清容便快速反应过来,她说的应当是空寂。她转过身去,发现果真是他,他面带客气温和的笑容正看着自己,朝自己一礼。
清容回礼,“许久不见,法师别来无恙。”
从她上回来庙里,已过了数月。可短短数月,却恍若隔世。空寂也没想到再见她,她已经嫁作人妇了。
他看着她梳的妇人发髻,心中有些难抑的失落,不敢深想。空寂面色如常,平静道:“托福,许久不见,陆娘子已喜结连缘了,贫僧…该给陆娘子道喜。”
杨氏说道:“你与这位法师竟是相识?”
清容笑了笑,“是。”她对空寂道:“那我便在此多谢法师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神色,客气又疏离,不见愁苦也不见欣喜,让空寂有些放心,至少说明她如今应该过得还算如意。
杨氏就在一旁看着两人说话,她很是清楚,这位法师看清容的眼神绝不简单,因而对两人的关系也起了猜测。
因与杨氏一道,清容也没有与空寂多说,两人也只是客套几句,她便与杨氏离去了。
空寂行礼相送,人走后,他心头不可抑制地生了落寞,不知何时她才会再来呢?他又能否再见她?
在走出寺庙的路上,杨氏心中也有猜测,她看向清容的目光也多了些复杂。
杨氏突然道:“弟妹,你可着急回去?”
清容摇头。
“我想起我也有好些时日没来了,你可否陪我去别处走走?”
清容也无它事,便答应下来。
两人并肩而行,杨氏问道:“弟妹,与法师好似关系匪浅?”
清容闻言心中一惊,她神色有些茫然地看着杨氏,“嫂嫂,这是什么意思?”
杨氏见她这样,多半也知她定是不知道的,可这种事她还是羞于开口的,她红着脸道:“我看那法师,看你的眼神格外不同,或许他…”
清容也是初次察觉,可即便如此,她心中毫无波澜,但面上还是变了脸色,“嫂嫂,法师是出家人,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讲呢?”
“我知道,可我见你还不知情,总是担心的。”
担心?清容疑惑,她以为杨氏察觉古怪,会多心她和法师的关系,猜测她清白与否。
可又听杨氏道:“法师是佛门中人,怎么可能与世俗女子有关系牵扯,我知道你行事坦荡,对此不知情,可是就怕旁人有心。若是这法师一时糊涂,害了你的名声怎么好?若旁人有心,以此来污蔑构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