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正想出声,“大郎,你听我说。”
柳适呵道:“你闭嘴!”
柳适想起来,昨日薛行也是几次提到贤妃,柳适如今好容易看到富贵,这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不言而喻。他回过神来,手心竟湿了一片,忙换了脸色,追问清容道:“那该如何是好?”
清容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到底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说出来,姨父面上无光?我相信姨父对此事是不知情的,这些事都是这对母女背后作祟,如果姨父公正处置了这对母女,贤妃也是会既往不咎…待您如故的。”
她这话里话外都讲得分明,也足了他台阶,只要他顺着走,照着办,此事便能了结,不会祸及他。
冯氏有些慌神,立马喊道:“大郎你听我说,我怎么…”柳适如何不明白,他咬着牙一言不发,伸手便给了冯氏一巴掌,怒道:“贱人!”
躲在帐子后偷听的柳琪娘见到冯氏被打,立马冲了进来,抱着冯氏,哭道:“阿爷,你怎么能打阿娘呢!只不过是外人说了几句,你就信了!”
“哼!”四娘瞪着柳琪娘道,“你还冤枉了!分明是你们污蔑在先,如今还反过来喊冤!若是贤妃真的有事,你们担得起吗!”
柳琪娘立马转过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四娘道:“你闭嘴!你这贱人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我柳家撒野!你说我们污蔑,你看看阿姐又是什么东西!你在这装什么?不过也是个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人。你…”
柳适听得脑子发涨,他闭了闭眼,冷声斥道:“给你住嘴!张口闭口都是些什么话!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冯氏母女两抱作一团,柳适气得暴跳如雷。
清容冷眼瞧着这场局面,半响,她淡淡道:“姨父,事已至此,及时止损才是正事。”
柳适看向清容,如同看着救命稻草一般,“三娘,那你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不由清容说。”清容道:“姨父难道不觉得此事先该还贤妃一个公道吗?此事已经闹到宫中,最好是冯夫人亲自在皇后面前认罪,还贤妃清白,如此姨父也才能无事。”
柳适恶狠狠地瞪了冯氏一眼,“自然是。”
柳琪娘不肯,她跪在地上喊道:“阿爷,你别听这个贱人胡说!”
清容摇摇头,叹道:“姨父你也看到了,妹妹如此莽撞,若日后不好生管教,恐怕会给姨父惹下麻烦,姨父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王氏自然和女儿是一个鼻孔出气,又下了不少狠话,一番软硬兼施后。柳适竟然叫来管家婆子将柳琪娘摁下带回了房中,冯氏如何肯,见着架势便是死也不肯去认罪。
她大骂道:“就算我真的做了那又如何?她不就是想要打压我们母女嘛任我好说歹说便不肯点头,便看中这一家子!不过一时得势,有什么好得意的!既然不让我们母女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王氏正要说她,清容一把拦住,面带忧色,看向柳适,“姨父,我看这冯夫人已经神志不清,出言无状,行为疯癫了。要是如此,姨父还是早些处置了她,莫要让她丢脸丢到宫中,害了家人。”
“你说谁疯了,你这个贱人!”冯氏说着便向清容冲过来,云娘竟然挡在清容前头,一不小心,替清容挨了一爪子,“三娘,当心!”
柳适急得跺脚,“快!快!摁住她!”
此时屋内鬼哭狼嚎,乱作一团。柳适看着眼前冯氏撒泼的样子,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王氏看了着急,嘲讽道:“府上真是好教养,好好一个官家娘子,竟然疯癫成这样!”
“我看姨父迟早要给这冯娘子拖累了。”
清容这句话却是直击到柳适的要害,他也发了狠,只说冯氏做了错事,污蔑贤妃,差点误伤皇嗣,可怜她神志不清,犯了疯病,要送冯氏去雍城城郊的寺庙去清修。说是清修,实则和软禁差不多,那地方是关些犯了错的官眷夫人的地方。
事后,清容轻飘飘道:“姨父放心,今日我们既然来了,也是见证,自然会如实禀明贤妃和皇后的。”
这件事上,柳适只需要摆明态度便好,于是他也很是配合地应下。王氏等人见柳适还不算糊涂到底,见他既态度明确,也不再多留。
四娘待上了马车便忍不住数落起那些人,“真是与鬼迷心窍了一般,那冯氏还眼巴巴得想送自己的女儿入宫去,连着柳姨父听见会误了自己的前程也是恨得牙痒痒,这荣华富贵就这样吸引人?”
王氏嗤道:“也是妄想着那一步登天的机缘罢了,就算贤妃肯不计前嫌,提携柳琪娘,可看她那性子,岂是个能长久的,莫说帮衬,便是不拖累贤妃都难?”
清容摇了摇头,也道:“古人常说,伴君如伴虎,若是不能谨慎周全,便是难保善终,少不得还要牵连家人。何况这进了宫中便整日囿一方天地,成日拘束。就算得宠都难料将来之事,更不用说那些被冷落淡忘的女子,那还不是如这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不知道会何等凄凉。”这种事真不见得就那般羡煞旁人。
四娘问道:“那她们还这样心切?”
清容轻笑道,“富贵险中求,各有所求,也各有看法,不是人人都会这样想的。”
回到家中之后,清容便找了云娘来,经此一事,她确实看清了这女子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清容饮了一口热酪浆,朝着云娘微微一笑,“这次要多谢你了。”
云娘也回之一笑,摇头道:“三娘客气了,为三娘谋划是我分内的事,何况此事都是婢子也没有帮到三娘什么。”
“有你提醒,才省了我许多功夫,早点解决了烦事。今日那一下可抓伤了?我瞧瞧。”说着,便让云娘上前来,检查她的脖颈,轻轻摸了摸,“没有抓伤,可还是留了红印。”
云娘瞧着她,那纤长的睫毛,如玉的容颜,还有微倾的脖颈,居然离自己这样近!云娘有一瞬地失神,她连忙轻声说道:“三娘,我没事,这点印子不打紧的。”
清容了然,点了点头,“那好吧,那你先下去歇着,有事我再唤你。”云娘连忙应下,清容盯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云娘几经转辗才到国公府伺候,虽说已无亲人,崔老夫人也将她送给了自己,她虽表现得一直很本分,可是她的身契还在国公府,这实在叫清容很难对她放心…罢了,清容决定日后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