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裴三夫人又帮我找神医,又请神婆的,我总不能辜负夫人的一番好意,既然她本事之高,那便让她为我卜一卦试试吧。”
沈灵毓闻之一喜,忙让神婆上前。
神婆得到陆方亭的生辰八字,随即眯眼掐算起来,眉头却越皱越深。
她虽贪财,但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江湖骗子。
这镇北王世子的命格着实不好,虽生来富贵,却不长久。
不出三年,他的大限便到了。
只是这种话她哪能当面说出来,除非她不要命了。
更何况今天这场戏本就是她和裴三夫人搭台唱的,自不能演砸了。
思及此,神婆的眉心又渐渐舒展,起身冲陆方亭笑道:
“世子此生乃长岁长寿之相,虽说现在有恶疾缠身,但镇北王府有前世之德,有德荫庇护,不出一年,世子定与寻常人无异!”
这话一出,站在一旁的遂远冷不丁嗤笑出声。
陆方亭不悦地瞥他一眼,拿出十两银子放到桌上。
“算得不错。”
神婆一脸讨好地收下,又说了一番吉利话。
沈灵毓端看陆方亭的脸色,知道他还是不信的,但总不似之前那般毫无生趣了。
遂顺着神婆的话笑道:“我就说她很准的,世子既回了京,便只管安心养病便是,一年后,定能震惊全城百姓!”
陆方亭闻言笑笑,一时却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沈灵毓不便再打扰他清修,又寒暄两句后带着神婆离开了。
遂远凝视着她们的背影,转眸问陆方亭。
“世子,您真相信那神婆的话?”
陆方亭摇头,“自然不信。”
“那您为什么还……”
“遂远,我生来有疾,从小到大,为了治好我这残废之身,爹娘操碎了心,旁人见到我,也总是一脸的惋惜叹然之色,见得多了,我便觉得人生真是了无生趣。”
“可未曾想过,有一天,上苍会让我遇见这么一个人,明明软弱可欺,却还想着将我从泥潭中拉起来,让我恍然觉得,这世间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值得留恋的。”
遂远闻之皱眉,“世子是指裴三夫人?”
陆方亭默然点头。
“可她都嫁人了……”遂远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陆方亭笑道:“嫁过人又如何,她那夫君不是早就死了吗。”
“世子……”
遂远始终觉得他家世子光风霁月,和一个寡妇纠缠在一起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正想再劝劝,紧接着就听见他道:
“遂远,你去请莫大夫吧。”
遂远愕然瞪大眼睛,“世子,您、您肯看病了?!”
陆方亭没接话,目光落在院中随风飘零的海棠花瓣上,浅浅淡笑。
活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别院正门口,沈灵毓和神婆一前一后离开。
转身时,宜宁县主恰好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瞧见沈灵毓的身影,宜宁县主不自觉皱眉,随即又看看别院的牌匾,眸中倏尔射出一道凌厉的光。
“去把裴三夫人身边那婆子抓来。”她对身侧的护院吩咐道。
一个不安于室的寡妇,一天到晚抛头露面,真是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