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面露愠色,金洪不敢再作声,她是老姚的人,是画皮里面的女鬼,一张**的表皮下隐藏着一张狰狞可怖的嘴脸,自己没必要去招惹她。
金洪闭上嘴用手指划拉着粗糙的桌面,想起这张破桌子还是父母留下来的遗物,往事就慢慢浮出了脑海。那年他十三岁,金明十岁,父母一年间相继病死,他和弟弟就这样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那时候正闹着自然灾害,大家都在忍饥挨饿自身难保,没有一个亲戚原意收留他们,他们就像是两条被抛弃的流浪狗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仓惶和恐惧。为了活下去他们学会了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惹人嫌,招人恨,云溪村的人都视他们为祸害,但云溪村还是包容了这两个祸害,到底没忍心把这两个为祸乡里的小混混驱赶出去。他们偷东家拿西家像过街老鼠一样恓惶地活了几年,长大后他们有了胆量就上外面去偷去抢,有回在街市因为偷钱被人抓了现形告到了云溪村,还是老何去赔人情把他们保回来的,老何那时候还是云溪村的**,说话很有份量。这里终究还是有点人情味的,只有在这里他们还能感受到一些冷硬的温情,这里是他们的根,虽然他们只能算杂种,但如果这条根烂了,他们就真成了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
这次小翠吩咐金洪兄弟去找老姚接头,正遇上在国道边开饭馆旅舍的李老板来找老姚,李老板是个油头粉面的娘娘腔,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腋下都牢牢地夹着他那个油亮新潮的黑皮包。
李老板一进来就焦躁地告诉老姚说他旅馆里有两个女孩跑了,有几个开大货车的司机嫌他店里没有漂亮姑娘陪酒,扬言要换另外的地方去吃饭了。顾客是上帝,这可把李老板给急死了,他让老姚尽快帮忙找几个女孩过去顶替。
老姚掏支烟递给李老板,自己嘴里也叼一根,“哔”划根火柴把两个人的烟都点燃了,慢幽幽地抽上一口说:“算你运气好,这两天我这里正好有几个女孩要过来,你既然着急,就先给你带过去,不过……。”
李老板急问女孩的相貌怎么样?
老姚说:“这个你放心,都是百里挑一的货色,就是介绍费要提高一点了。”
李老板点头说:“只要货硬,钱可以加点,最好是那种小地方没出过门的小姑娘,小地方的人老实不敢乱跑,大地方的人太灵活,不好控制。”
老姚说:“这回都是山沟沟里的小妞,没见过世面,保证走出去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像绵羊一样温驯。”
李老板听老姚这么说表示很满意,爽快地交了一笔订金给老姚。老姚用手指蘸着唾沫贪婪地数好钱,塞进上衣口袋里,笑眯眯地对李老板说:“李老板办事就是直爽,我们以后要多多合作!”
“好说!好说!”李老板又跟老姚扯了几句金洪听不明白的客套话,就鬼鬼祟祟地急着走了。
李老板走后老姚又得意洋洋地把钱掏出来重新数了一遍,然后对站在边上的金洪说:“看到没,想赚大钱就跟着我好好干,干好了一个都不会亏待你们。”
老姚斜着脸对金洪咧开嘴笑,露出几个布满黄褐色像生了铁锈一般的大门牙,肮脏得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