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的脸颊上飞起两朵鲜红的花瓣,胸前那两座小山丘一路惊惊颤颤地抖动着,圆滚滚的屁股像个小磨盘,坐在独轮车上不时地扭啊扭。
保平费力地扶着车,汗水已经把他背后的衣服都溻湿了。脚上那双解放鞋是新买的,鞋帮儿绿得发亮,路面上的沙土软散蓬松,散发着一股松脆的泥土味。解放鞋每一步踩下去都很着力,沙土“嚓嚓”地往脚两边滑,保成紧跟在车旁,帮保平扶着车子。
保成见凤仙坐在车上像个小娃娃一样,兴奋得眼睛里都开出五色花来了,心里的石头也卸掉了,风呼呼在耳旁刮过,一阵阵凉爽,他轻松地吹了几声口哨,问凤仙:“凤仙,坐车有味不?”
凤仙嘻嘻笑着说:“有味。有味!”
“保平好不好!”
“好啊!”
“那你要给保平生娃娃不?”
凤仙收起笑容,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说:“生!”
凤仙的话音刚落,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陪嫁的队伍浩浩荡荡,嫁妆也很体面,抬了有八九抬,最耀眼的还是保平那四个像门神一样武威的大舅子,叫人看着心里发怵。
在山坡上挖土豆的人远远看见保平迎亲的队伍喜气洋洋地从大路上走过,都忘了手里的活看起了热闹:
“刘大余家这媳妇娶得真是时候,进了门就等着分田地了……啧啧!”
“羡慕啊……羡慕赶紧也给你儿子娶媳妇去!”
“想是想啊……就没那好能耐。”
“分了土地,不就又回到资本主义了么?”
“错!资本主义可没人给你分东西,人家都是私有制,我们这是共产主义!”
“共产主义也不对,应该是社会主义。”
“对,对,是社会主义,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