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公子,今日上山砍柴辛苦了,身上有些脏了,快拍拍吧。”
温软的声音传来,逢问寒对上危七蝉含笑的眼眸,不自在地躲开目光,低下头拍了拍身上的脏黑的柴屑,顿了顿,道:“晌午快到了,我前去做饭了。”
“麻烦逢公子了。”危七蝉道。
见逢问寒离开前去做饭,危七蝉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逢问寒来到厨房,下意识拿出粗粮,然而回忆起危七蝉似乎没有干过一点重活的纤纤十指,还是放下粗粮,拿起所剩不多的精密开始熬粥。
咕噜咕噜~锅内的米粥香味传来,逢问寒动作有条不紊,切了皮蛋放进去,即使做着粗茶淡饭,他仍旧没有一丝不耐,反而有一种悠闲隐士的淡然。
做完饭,他给她盛了一碗放在床前,自己端了一碗放在桌上,见危七蝉端起米粥,神色如常,这才收回眼神,把目光放到书本之上。
落日余晖照在他侧眸,逢问寒神色认真专注,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没有注意到危七蝉投注过来的视线。
前世,危七蝉是在逢问寒成名之后遇到的他,对于逢问寒的出身她也知道一些,毕竟逢问寒入修仙一世在修仙界也算是趣事了。
逢问寒的师傅是大名鼎鼎的久松仙人,据说他十几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成功衡国最年轻的状元,好不春风得意。
可以说,当时的逢问寒,功名利禄近在眼前。
而就在这时,处于人生巅峰的逢问寒遇到了久松仙人。
在状元骑马游街时,路过的久松仙人看出他仙骨不凡,于是拦下他的马,问他可否愿意随他修仙。
周遭围观的行人笑话他是江湖骗子,逢问寒却不,晚上他前去找了客栈中的久松仙人,那一夜,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逢问寒抛下满身繁华,随久松仙人脱俗入仙。
凡世俗人大概会当逢问寒是个傻子,但是修仙界却赞逢问寒有慧根。
这件事情,危七蝉也曾问过逢问寒,逢问寒说是真的。
当时危七蝉只赞逢问寒心志高洁,但是见到逢问寒真面目后,危七蝉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修仙众人对逢问寒的了解也仅限如此了,再多的就不知了。
重生一遭,危七蝉没想到自己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还认识到未修仙前的逢问寒,也想不到他寒窗苦读,真是寒窗苦读。
危七蝉打量一番破旧的小木屋,目光落到手中的米粥之上。
不过逢问寒真的一分钱也没有吗?
想起二丫的话,危七蝉似笑非笑。
科举三年一次,上一次科举在一年前,下一次在两年之后。
逢问寒不到弱冠之年便高中科举,如今十五六岁,如此推算,逢问进京赶考遇久松仙人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
虽然他住着破旧的木屋,吃着这些粗食,但是进京赶考,路上的花费可不低啊。
逢问寒这种表面风光霁月,内心虚伪恶毒的人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利益拱手让人,除非他的养父给他留了比房屋还要之前的银钱。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说实话,逢问寒是个做什么都力求完美的人,即使是简单的青菜粥,他做的也不算难吃,只是一直吃这些东西,她实在是腻味。
逢问寒既然救她,肯定想从她这里谋划什么,既然如此,不出点血怎么行。
危七蝉眸色微深,眼底深处涌出讥讽,虽然无法杀死逢问寒,但是她不介意让逢问寒为难起来。
相安无事的下午过去,夜色渐黑,危七蝉估算,快到逢问寒熄灯休息的时间,躺在床上,催动灵力,让自己体温升高。
然后装作不经意般,把放在床头的碗砸落在地面。
啪的一声,瓷碗摔在地面,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刺耳,逢问寒从书海中惊醒。
他来到危七蝉门前,犹豫地敲门询问道:“赵姑娘,你还好吗?”
里面没有回答。
他知道男女之别,深夜来找危七蝉实属不该,可是里面的声音听起来令人不安,没有得到回答,又问了两声,还是没有得到回答,逢问寒知道里面一定出事,说了一句冒犯了,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房间内,床前桌上的碗掉了一只,危七蝉小半身落在地面,半个身子俯在床上,浑身上下细微的颤抖着,脸颊通红,额间汗水渗出,痛苦不已地躺在床上。
逢问寒蓦得惊了一瞬,连忙上前,抚向她的额头,滚烫不已——发烧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烧,必须马上请大夫。
危七蝉催动灵力,升高体温,不再压抑自己一直独自忍耐的痛苦,于是完美无缺的高烧状况便呈现在逢问寒面前。
身上被钉上七十七根灭骨钉的位置仿佛要撕裂她的身体,她的灵魂早已习惯,眼角却因为生理反应从脸颊滑落下一颗泪水。
危七蝉断断续续地抽气,压下自己对逢问寒的厌恶,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攥着他的衣袖,轻声从唇齿间吐出两个字:“好……痛……”
楚楚可怜的外表下包裹着她漆黑透顶的心,她在内心冷漠地审视着逢问寒,冷笑着看他做出选择。
是露出真面目,还是继续往她身上加注,去堵所谓丰厚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