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五雷轰顶,危七蝉仿佛再次回到昨天的雨夜,再次回到前世的噩梦。
是的,她没有看错,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她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别人,正是前世的仇敌——逢问寒。
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瞬间,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轻微的颤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痛苦。
不是因为她受伤而痛的,也不是因为她的修炼的功法而痛的,这是来自灵魂的幻痛。
上一世她被逢问虐杀致死,只要一想到逢问寒的脸,一看到他,她的眼睛便会灼痛,身上上七十七根灭骨钉的位置也会跟着折磨她。
心脏鼓噪,仇恨的血液在血光中奔腾,危七蝉指尖发烫。
杀死他!
心中的野兽在咆哮。
她眼中冒出仇恨的光芒,在仇恨力量的趋势下,她猛地扑向逢问寒。
然而她忘记自己现在的状况了,扑到一半,因为憎恨而聚集起的能量消散完毕,她肌肉颤抖着落倒在床沿,差一点就要摔到床下。
她头昏眼花地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崩开,血液慢慢渗泅,晕红纱布,脸庞更加苍白,没有血色。
“你没事吧?”逢问寒上前搀扶住她,眼中隐含担忧。
他救回来的人昏了好几天,高烧不断,哭泣不止。那哭声犹如幼猫啼哭,压抑悲伤到极致,往往声音泄露两三声,脸上便已经泪流满面,还胡言乱语着对不起之类的话语,让人无法放下不管。
逢问寒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只能尽心照顾她。
他正煮着蘑菇汤,听到床上的人又哭了,一打开门便看到床上的人醒了过来。
只不过和昏睡中哭泣中的她不同,浑身充满戒备,眼中锐色逼人,那极厉的神色让她稚嫩的容颜都变的模糊起来,刺得人不敢靠近。
逢问寒犹豫瞬间,见她摔倒,这才回过神来,上前询问。
危七蝉乌发披在肩后,垂落在两侧脸颊,被逢问寒碰触,身体瞬间僵硬成石头,不住轻颤,被青丝遮挡下的面容,她眼睛恨得滴血,恨不得一巴掌打飞逢问寒的手。
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做不到,她身受重伤,经脉干涸,身上的衣物被换,匕首也不见了。
她杀不了逢问寒,以现在的情况,她的性命无异于被逢问寒掌握在手心,只想逢问寒想杀她,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危七蝉压下自己心中的滔天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脑中灵光一闪,心生怀疑。
怎么会这么巧,被逢问寒给救了?
真的是巧合?
危七蝉眼神一凉,彻底冷静下来,在逢问寒的搀扶下,危七蝉坐直,装作不经意间攥住他的胳膊,感受他的脉搏。
脉搏平常,不是修仙者。危七蝉心中一松,但是想到自己欺骗另外一个修行者的行为,放下的心又提了上去。
逢问寒道:“你的伤口还没有好,不能行动。”
顿了顿,他考虑到危七蝉一身的伤口,估计还在后怕之中,出口安慰道:“我叫逢问寒,是桃花村的村民,前些天在雨夜里救了你,你放心,伤害你的人已经不在了。”
一直都在眼前啊。
危七蝉幽幽想到,她盯着逢问寒的神色,见他言语自然,不似作假,冰霜似的面容才微微放缓:“谢谢你逢公子,我叫赵小蝉,是淮阳里县员外的小姐,被人贩子掳走,费劲千辛万苦才逃出来,方才误会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言罢,危七蝉伤心地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寒光。
逢问寒十有八九确实没有记忆,但她没有完全相信逢问寒,逢问寒就是一个疯子,谁能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逢问寒倒没有怀疑危七蝉,他想起危七蝉哭泣的声音,语气温和道:“无事,淮阳里县距这里有百里之远,你安心在这里养病,伤好再回家也不迟。”
“是,谢谢逢公子,逢公子大恩大德,阿蝉回去后,定会以重金相谢。”危七蝉扯起嘴角,艰难地面露感激,在重金相谢上面加重了语气。
无利不起早,不管逢问寒有没有回复记忆,她都得安抚住逢问寒彻底把她治好。
逢问寒神色不变:“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
见逢问寒装得清高,危七蝉心中冷笑,果然不愧是骗了她的人,如若逢问寒真是这么喜形于色的人,整个修仙界又怎么都会被他欺骗。
想起自己的妹妹,危七蝉神色扭曲了一瞬,但是意识到逢问寒还在身边,她绷紧了唇角的笑,没有显露。
锅内的蘑菇汤咕噜咕噜冒起气泡,煮熟了。
逢问寒知道危七蝉刚醒来虚弱,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你昏睡几日,想必身体早已虚弱至极,吃点东西吧。”
蘑菇汤被煮得发白,上面撒了点小葱,看上去卖相不错,热气腾腾的雾气熏着她的脸颊,传来阵阵暖意。
危七蝉把蘑菇汤捧在手心,暖着冰冷的手,虚伪地挤出感激笑容,“谢谢逢公子,稍微有点热,我待会再喝。”
逢问寒不疑有他。回到火堆旁,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蘑菇汤,小心翼翼喝起来。
此时的逢问寒不过人世间穷困潦倒的凡人,他的房屋极小,只有主次两间房,连厨房都是在外面搭的棚子,此时下雨了,做饭的地方都挪到屋内了。
危七蝉冷眼看着他,见他把蘑菇汤喝下,才端起自己那一份蘑菇汤,慢慢啜饮。
纵然心中再厌恶逢问寒,饥肠辘辘的肠胃接触到热汤,立即传来满足的暖意,危七蝉狠狠咀嚼着带着腥味的蘑菇,一点也不漏的咽下。
她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只有养好身体,她才能亲手杀死逢问寒。
危七蝉眼底深处冰冷难消,一丝杀意掠过。
是的,她伤好之后一定会好好‘报答’逢问寒,用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