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们自觉好像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哄得一声笑开了,担心逢问寒找他们麻烦,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声,登登跑远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充满了无意义的正义感,听到父母因逢问寒品行不断而受到牵连的抱怨,便记住了他们抱怨的词汇,认定逢问寒是坏人,过来一泄怨气。
孩子们临走前,手中的石头怕浪费般地扔过来,一个个砸到墙上,咚咚声不绝于耳。
其中一个小男孩没有准头,手一歪,砰的擦过逢问寒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柱,逢问寒流了半脸血。
小男孩吓了一跳,心虚地看眼逢问寒,担心他找麻烦,忙跟着前面的哥哥们跑远了。
逢问寒身体僵住了。
被百姓们所误会,被书生们所唾骂,被村民们芥蒂,他都没有在意,然而此刻,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稚语,他却不敢回头。
“怎么了?”危七蝉疑惑地问道,踌躇地问道:“问寒,他们为什么那么说你?”
逢问寒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心忽然忐忑不安起来,阿蝉会相信他吗?
“我……”逢问寒回过头,想要好好地解释。
“你流血了!”危七蝉惊呼,打断他的话,“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
逢问寒无法拒绝危七蝉,来到她面前。
危七蝉瘸着受伤的腿,逢问寒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呆呆地扶着她。
在逢问寒的搀扶下,危七蝉拿出纱布和自己受伤用的伤药,他坐在椅子上,让逢问寒坐在木扎上,用纱布一点点擦拭他额头的血迹,给他包扎。
逢问寒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小巧的木扎上,莫名显得有些乖巧,长袍的衣摆垂落在地面,他没有在意,只是仰头看向危七蝉。
为他包扎伤口的危七蝉专注有认真,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含着光。
她上着药,气恼地咕囔着:“那些小孩子太讨厌了,无缘无故地砸伤别人,以后看见他们的父母一定要向他们父母告状,知道吗?”
熟悉的冷香传到鼻翼间,逢问寒的心落到了实处。
“嗯。”他自然没有不应的。
危七蝉查看过后,确认他伤的不重,不过为了防止伤口受到感染,还是一圈圈为他缠住了额头,一边缠,一边问道:“好了,那些小屁孩那样骂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逢问寒平静地将前两天宴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阿蝉,你信我!”
他唯独不希望危七蝉误会。
“当然。”危七蝉毫不犹豫道,给逢问寒头上的纱布在脑后打上结,然后与他双眸相对。
逢问寒莫名有些紧张,阿蝉会相信他吗?
危七蝉牵起他的手,一字一顿,极为认真道:“即使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她语气越发轻柔,睫羽微垂下,盛着盈盈,无限温柔的光:“我相信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温柔的人,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喜欢的人,因为这是我看到的你。”
危七蝉恍惚回到上一世,那时,她为逢问寒回到正道修炼,所有的人都不满逢问寒的决定,暗中排挤她,给她难堪,更是因为门派中有人死去,不分青红皂白觉得是她做的。
明明一点证据也没有。
周围都是白衣的修行者,她也穿着白衣,可是却像是穿错衣服的小孩,周围人都对她怒目而视,一双双眼睛中都是对她指责。
她解释,没有人听,还被好一顿羞辱,是逢问寒出面,挡在她面前,说相信她。
被冤枉、被指责、被偏见,她都无所谓,可是当逢问寒替她生气,挡在她面前,她却觉得受了好大的委屈。
两人相处时,她问逢问寒为什么会相信她。
逢问寒牵着她的手,便是这么告诉她的。
“即使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温柔的人,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喜欢的人,因为这是我看到的你,阿蝉,辛苦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危七蝉当时深受感动,觉得自己对逢问寒的喜欢快要溢出来了,但是却忘记了自己所受的委屈也都是因逢问寒而起。
现在她将逢问寒的话如数奉还。
危七蝉眸中越发温柔,她的语气甜如蜜,心却冷硬似铁,她一字一句将重复逢问寒曾经的话语。
“辛苦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过发生什么时候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就算帮不了你,我也想成为你第一个分担忧愁和不开心的人。”
逢问寒现在的脸庞印在她的瞳孔中,她看到,他那双眼睛越来越软,像是融化的冰川,将现在虚伪的她深深地印在心中。
“谢谢你,阿蝉。”他说。
危七蝉微微翘起唇角。
逢问寒,喜欢我,再喜欢我一点吧,这样的你毁灭起来,才够有趣。